12年之后,迅哥又坐在了驾驶座上,开上了她的出租,路线从昆明换到了重庆,只不过这次的身份不是“李米”而是“女儿”,后座上载的也不是运毒的民工,而是“女儿的女儿”。在苹果今年这部全程仅靠iPhone 11 Pro拍摄而成的年度片中,周迅一人“分饰了多角”——女儿、母亲、单身妈妈、出租车司机 ,影片想要传递的信息也比前两年的《三分钟》和《一个桶》要多得多。
这是一个关于“韭菜鸡蛋馅儿”饺子的故事,讲故事的人是两个“女儿”和“两位”母亲,完结在年三十儿的出租车上。
但是看完全片之后我觉得其实“春节”、“团圆”甚至“韭菜馅儿饺子”都是“一层糖衣”,被圈定在这样一个设定之下,更加符合影片在春节前夕推出这么一个时间点,更加容易让人们去“服下”(接受)这样一剂心灵的良药,其实去掉结尾的“大团圆”,剔除一切“春节”有关的元素之后,这依然不失为一个好故事:对原生家庭的思考、女权意识的觉醒、社会思维的惯性导致的人与人之间的隔阂与不理解……
在2017 奥斯卡金像奖提名影片《隐藏人物》导演奥多·梅尔菲、2020金球奖提名影片《小丑》摄影指导劳伦斯·谢尔、华语影坛第一位“大满贯”影后周迅的共同催化下,今年的苹果年度片《女儿》,“亲情”的血管里,流淌着更多“血型”的血液。
身份,生活和爱
首先“身份”是诱发整个故事情节的“导火索”,妈妈和女儿、单亲妈妈和出租车司机、独立女性和传统女性,无论是从家庭、社会、观念哪个层面来看,三组相互交织的身份两两之间都是对立的,或者说按照影片的进度,在起始阶段奥多·梅尔菲想要塑造的就是这种“对立感”。
女主年轻读书的时候,妈妈说:只要能够找个好人家,能过得比她好,她就知足了。在女主的反驳之后,妈妈又说到:你懂个啥呀?你书读那么多有什么用呀?这种随着“代沟”所产生出的“对立面”几乎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弥合,而它随着女主生活的改变,又有着新的表现方式,在女主有了女儿之后,她坚持带女儿开出租车,“带着女儿当出租车司机的单亲妈妈”,这种离经叛道的身份组合是女儿初为人母的强烈自我追求,它和老母亲积累一生的“生活经验”在这里产生了激烈的对冲,身份的天枰从中间断裂,被点燃的不仅是女主母亲最后歇斯底里的怒火,更是在女主以这种身份正式进入社会后,社会上大多数人因此被激发出的所谓的“道德欲”。
“带着孩子开出租车啊?”
“被拒载”大姐这句话表面上是不可思议,实则是一种站在所谓“传统”、“正确”、“心疼孩子”的道德制高点上对女主施以的不懈、谴责和道德绑架,甚至可以理解成当“弱势群体”没有履行到“强势群体”自认为它们应该享受到的服务时,后者对前者的“惩罚”。大姐表情、语气里的潜台词无一不是在重复着当时女主母亲说出的那后半句话:“亏你想的出来,哪有妈这么干的!”
熟练的向每一位乘客“介绍”(解释)自己的女儿,不厌其烦的承受着来自不同眼睛发出的相同的质疑,独自品尝着不被大众理解的苦涩,这就是影片前半段女主必须经历的生活,日复一日到已经习以为常,但“当妈的她”只能这么办,带着自己的女儿开出租车,正是她能够顾及到女儿、关心女儿的最好方式。一众“红出租”里的“黄出租”固然惹眼,但你不能否定它确实是一辆“好出租”;“带着女儿当出租车司机的单亲妈妈”固然特立独行,但你同样不能否定她是一位好母亲,一位好司机。
艾玛·沃特森口中对“女权”的解释非常深得我心:我们之前很多的女权主义的观点,都是与男权分割对立的,仿佛一定要通过打压一方,另一方才能获得新生。这样的想法是局限的。女权主义的定义是,让女性获得与男性同等的权力和公平的机会。女性主义,其根本是追求平权的人性主义,解放女性是帮助女性重塑社会角色,同时也给予了男性自由。因为,如果男性不主动放弃一些权力和责任,那么女性也很难重新获得属于她们部分。
故事的起因是因为“女儿”,带来转折的依然是“女儿”。影片中所有的“美好”,几乎都是通过女主女儿的眼睛发现的,这一点相信看完全片的朋友应该都有印象。她把这种和妈妈坐车穿梭于城市间的生活当做“冒险”,用妈妈给的“望远镜”发现着一座又一座名叫“乘客”的岛屿。
“宝宝,宝宝你看,你在这个里面可以看到你想看的世界。”
听到这句话,接过望远镜时女主女儿的脸上是对这个世界最纯洁的期待,小孩子眼中的这个世界和她一样天真,目之所及皆是美好,“望远镜”筒壁上被她装点的绚烂多彩,所以当“我们”透过“望远镜”看到的一切,四周也都被包裹上了星光点点。影片的转折部分导演不停的通过快节奏的“蒙太奇”来进行“女儿视角”和“现实画面”的场景切换:“在女儿眼里,出租车飞驰过的每一段世界都美好到闪着光。”如果说这部分还残存着“女儿的世界”和“现实的世界”之间的对立的话,那么接下来影片索性直接就通过“女儿的眼睛”来向我们展示不同的乘客,以及他们所身处的世界。乘客与女儿之间动人且温情的互动为后半段的影片迎来了转机,为女主的生活迎来了转机。
第一位男乘客上车时,小女孩突然叫他爸爸,把他吓了一跳,接着女主轻斥了一下女儿,小女孩活泼地喊道:上当了吧!把男乘客都逗乐了,把我却弄哭了。那一声“爸爸”喊得迷惘、小心翼翼却又充满期待,女儿没有第一时间接后面那句“上当了吧!”是因为她也在等男乘客会回应她最梦寐以求的那句“哎~乖女儿~”,母亲斥责之后这句“上当了吧!”说的俏皮,实则是为这个“残酷的事实”给自己打个圆场,孩子啊,安慰自己的方式真让人心疼,不过好在,她把“美好”散播了出去。男乘客临下车时,跟小女孩道别:女儿再见咯!小女孩回答:爸爸再见!这一幕真的很动人,男乘客这声“女儿”叫出了人世间的善良;女儿的这声“爸爸”回应的坚定,一扫观众心头悲悯的阴霾。而这种“认女儿”的游戏并没有结束。男乘客下车之后,随即上车的一名女乘客以为他把自己的女儿忘在了车上,冲他喊道:哎,你孩子落车上了!男乘客回头回答:现在他是你的了。女乘客一脸懵,隔壁小女孩伸手递过来一颗糖……
故事里的“爱”断过吗?当然没有。按照女主自己的时间线来说,其实从看似冲突不断的前半部分起,“爱”的这条线就开始贯穿其中。年少时母亲虽然说教着女主“读书无用”,但是家里的墙壁上依然贴满了女主的奖状;长大后母亲极力反对女主一边开出租一边带孩子,说到底还是担心她们不能生活的好;还有女主女儿一路上和乘客们的互动;直至影片最后,刚开始接到客人,女主说的是:您要去哪儿啊?
称呼是——您;句末是充满人情味的语气词——啊。
但是当发现客人是自己的母亲时,女主的话变成了: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您”成了“你”;句末的语气词不见了。
这是从“客户”到“亲人”的转变,但却是比客户还“陌生”的亲人。
爱是母亲手上似乎“永远都包不完”的韭菜鸡蛋馅儿饺子,每一次呵斥都不能让她放下手中的皮和馅儿,那是她对女儿最后的坚持;爱是女儿想要当厨师的愿望,为妈妈包更多爱吃的饺子;爱是女主多久以来对“韭菜鸡蛋馅儿饺子”的想念,想吃,更想妈;爱是母亲年复一年,一辆车一辆车对女儿和外孙女的寻找,只为让她们在除夕吃上热腾腾的“韭菜鸡蛋馅儿饺子”;爱是女主在看到母亲上车后瞬间的冰释前嫌,迫不及待的簇拥在后座上说出那一句“妈…我饿了”。
“不是所有女人都要过一样的日子,但是所有女人都一样有享受爱的权力”,这条由iPhone 11 Pro记录下的关于女人“身份,生活和爱”的朝圣之路,以最后这个偶然又注定的团圆为结局,导演也是相信,一切都会好的。
是命运的交接,是光影的传承
交接与传承是《女儿》这部影片的另一个位面。全程仅使用iPhone手机进行素材的拍摄是该系列年度片的特色,今年《女儿》的创作团队在专业器材的使用上面相比前两部短片要克制得多,全片没有使用任何外接镜头,95%的画面都是手持拍摄,后期调色也都是一些非常基础的调整,可以说是相当的纯粹。这样在最大程度上展现出了iPhone手机本身的成像质量,这显然是更加符合苹果宣传iPhone拍摄能力的初衷的,所以它对于苹果、对于iPhone宣传的重要意义要远超前两部短片。
此外,《女儿》的场景设计也在有意的迎合iPhone本身在视频拍摄中,所拥有的“灵活性”优势,iPhone 11 Pro的4K拍摄功能保证了影片全程拍摄过程中素材的画质,轮胎、后视镜、手套箱等等这些你能想象的到的车上的狭小空间,它都能被固定在那里,甚至还有车窗和车顶,在iPhone 11 Pro广角镜头的帮助下,这些场景为我们呈现不一样的视角。
拍摄地点上,作为导演西奥多·梅尔菲第一次来到中国拍摄就选定的重庆,已经是“苹果春晚”连续第三年的取景地了,2018《三分钟》的故事设定在凯里火车站,但实际拍摄是在菜园坝火车站;2019《一个桶》故事的设定就在重庆;2020《女儿》也是在重庆。强立体感的建筑特点、楼间架着各种空中轨道和空中人行道、多雨阴沉的天气,整座城市弥漫着潮湿又充满科技感的味道,一座城市能够对不同风格的导演散发出同样的诱惑力,足以可见重庆的多元性。
影片内容上,导演西奥多·梅尔菲传承了自己所擅长的“三人物”叙事的整体架构,片中先后出现的两个回忆家中的镜头,家居陈设的变化和女主形象的变化,用两段不到5秒的争吵勾勒出女主学生时代勤奋认真,却因某些原因考学失利,婚姻生活也走向了破裂。最后带上女儿与母亲决裂,在偌大的重庆城里穿梭来往,女儿的望远镜也从纸筒变成了万花筒。西奥多梅尔菲没有把它们大段大段的讲出来,只是用了一点点的暗示。这些故事,都在镜头后,被揉碎在时间里了。导演西奥多·梅尔菲在此片首秀的活动中表示:“iPhone是个很好的创意工具,因为它就在你的兜里,iPhone 11 Pro的防抖功能是贯穿整部影片的功能,这是整部影片质量的最佳保障。”
摄影指导劳伦斯·谢尔在回忆场景中,通过iPhone 11 Pro的超广角镜头辅以令人拍案的“一镜到底”的拍摄方式,将女主迄今为止的人生阶段以及转变完整的展示了出来。在面对重庆的阴天多雨时,无论是室内还是夜景,iPhone 11 Pro强大的弱光拍摄模式都给予了影片的画面足够的清晰度和层次感,当然还有ip68级别的防水功能也十分重要,它为雨中拍摄提供了前提。这些都帮助他在这部影片里传承了自己善用颜色、场景细节来凸显故事以及镜头质感的长处。
影后周迅就更不用说了,影片开头蹲下换车胎的场景、手握方向盘的第三人称主驾视角,让我在《女儿》和《李米的猜想》间不停的穿梭切换,甚至会有画面产生重合。“找寻”是这两部片子中周迅作为“的姐”的传承,《李米》找人,《女儿》则是寻找认同、亲情,只是本片里周迅在驾驶出租车时眼神里更多的是对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的笃定,而不是迷惘下催化出的癫狂。
配乐方面同样做出了传承,这点我不说可能大家都不会去关注到。担任《女儿》整部影片音乐作曲的台湾音乐人 Varqa Buehrer,同时也是该系列前两部短片《三分钟》和《一个桶》的OST音乐作曲,所以耳朵比较尖的朋友可能会听出三部作品音乐风格上的一些相同点,有兴趣的可以去翻翻三部电影最后的制作人名单找寻一下。
其实说到这里,2018年的《三分钟》、2019年的《一个桶》、2020的《女儿》,这三年的苹果年度片都还有一个故事人物设定上的“隐性”传承点,那就是故事中“全部都没有出现父亲的角色出现”,都是以母亲作为故事的出发点去完成整个抒情的流程,关于这一点的设定其实还是很值得大家去思考一下究竟是“为什么”?是因为父爱过于深沉难以找寻情感的爆发点?还是“母亲的柔情”是每个人都逃不过的情感“痛点”?
至于《女儿》影片中本身的“传承”,其实我更愿意称它为一种“交接”,“命运的交接”。首先是发生在“母亲”和“女儿”之间的,女主在成为“带着女儿当出租车司机的单亲妈妈”的时候,她母亲索要承担的亲戚邻居的非议,虽然这点影片内容上没有展示,但是女主之后所遭遇到的种种“非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母亲所承担非议的转嫁;母亲担心女主母女俩的生活和影片开头女主换轮胎时女儿来帮忙,担心女儿受凉而让她回到车里的关心也是一种交接;之后火车站被“拒载”的大姐,她自己的女儿正在盯着她看,她说话时的居高临下、冷嘲热讽都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自己的女儿,这也是一种“交接”;最后女儿接过的妈妈给的“纸筒望远镜”以及女主对女儿说的那些话,都是女主将自己最后的天真和对这个世界美好的期许“交接”到女儿的手上,我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的天真,但你想看到的世界依旧闪耀。于是“纸筒”变成了“万花筒”,女儿继续守护着妈妈的天真并且装饰上自己的美好。
这世上有那么许多人,可是他们不知道你喜欢吃“韭菜鸡蛋”的饺子。纵然整部片子的节奏因为短时长的限制而导致最后感情的爆发来的有些过于突然和急促,但这依旧不影响《女儿》通过短短8分钟时间所展示的信息容量,就像新年里妈妈亲手包的饺子,轻轻薄薄的饺皮里,那一枚馅料中裹藏了太多的东西。想挖掘导演夹杂在其中更多“私货”的小伙伴们可以多刷几遍《女儿》,每一次重温,你都能有不同的体会。